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傳說在很遠很遠的地方,有一個惡魔掌控的國度,那裡的居民不必煩惱三餐、也不必辛勤工作,選擇入住的人們都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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傳說在很遠很遠的地方,有一個惡魔掌控的國度,那裡的居民不必煩惱三餐、也不必辛勤工作,選擇入住的人們都會分配到一幢氣派的房子、一張鬆軟的大床,銀製的餐器總盛滿佳餚、玻璃杯裡隨時充盈著酒水。每天前來申請成為居民的人們不計其數,據說入住的資格非常簡單,只要和惡魔簽訂契約就好。

是的,只要簽約就好,當今的惡魔明白靈魂的代價太大,會令人類望之卻步,於是一再更換了契約的內容,據說只要付出聲音,就能換取入住資格。

當七歲的安娜揉著惺忪的雙眼、在鬆軟的大床上醒來時,她想起了媽媽曾告訴她的這段話,惡魔此時就坐在她身旁,好看的臉蛋除了銀髮與人類並無二致,尾巴在一旁時不時地搖晃。

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,惡魔說。知道呀,媽媽說這裡是惡魔住的地方,在這裡大家都不會餓肚子、也有地方睡覺,安娜說。

於是他們簽訂了契約。走在街上的安娜依然覺得不可思議,終於不用再穿破破爛爛的衣服,挨家挨戶地要麵包,那是她以前住的小區裡常見的景象。此刻街上只有一幢又一幢大房子,沒有任何店鋪,也沒有任何人要麵包。

走著走著,前方出現了一座噴水池,那是五條街的匯聚處,噴水池中央有著惡魔的雕像,人們在那裡許願著。安娜看見一旁有個年紀跟她相仿的小男孩,站在郵筒旁似乎想要寄信,於是她湊上前去。

嘿,你想寄信給誰呢,安娜開口,隨即驚訝地摀住嘴巴,她以為聲音已經做為交換條件給惡魔了。噓,男孩對她比了安靜的手勢,拿出一張紙寫道:不要說話,說話不會有好下場。

他們用紙筆交談了一會兒,安娜才知道原來男孩名叫約翰,約翰跟她一樣瞞著媽媽出來找這個國家,在路邊睡了一晚、醒來後就已經躺在這裡的床上。他告訴安娜自己每天寫信給媽媽,雖然沒有收過回信,但他都會這樣跟媽媽說說話。臨別之前,他再次提醒道:「我看過有人在講話很激動的時候,突然就沒了聲音,然後就在路旁倒下了,所以你要小心,不要隨便開口喔。」

安娜把約翰的叮嚀放在心上,從此不再輕易開口,當她實際見到約翰所說的景象時,已經是好幾個月後的事情。這一天安娜走在街上,突然聽到前方似乎有人正在爭吵,害怕尷尬的她連忙躲到一旁的行道樹後,悄悄地探頭出來看了看,似乎是住在有紅鐵門房子的女人和綠鐵門房子的女人在吵架。

這塊磚明明是我家的,你怎麼把它漆成綠色的啦,紅鐵門女人說。你在說什麼啊,這明明比較靠近我這裡,當然是我家的,綠鐵門女人說。我看你是因為傑克最近不理你,才在那邊洩憤吧,紅鐵門女人聲音得瑟。你以為他就想理你嗎,還不是你死賴在他身上,綠鐵門女人咬牙切齒。死賴著的是你吧,怎麼不趕快給我消失。該消失的明明就是你,還穿著那麼討厭的紅色。

正當安娜準備轉身悄悄離開時,本來應該變得更激烈的爭執突然一片靜默,她好奇地回頭一看,禁不住嚇得跌坐在地。只見她們雙手抓著喉嚨,一臉痛苦的表情,接著很快就倒地不起。

安娜扶著樹幹,撐起顫抖的雙腳,正準備跑向女人們那時,惡魔從空中緩緩降下,安娜連忙又躲回樹後,她沒有看過惡魔那對灰銀色的翅膀。他湊到兩個女人的身旁,笑吟吟地輕聲說道:「你們的渴望,我確實收下啦。雖然抱著敵意的這種最難吃了,可是吵架真的是百看不膩呀,也難為我喬裝成人類了,下次要換什麼名字好呢,嘻嘻。」說著說著,惡魔翅膀一振,很快地向上飛去。

俯視城裡的街景時,惡魔一臉玩味地盯著跪在女人們身旁呼救的女孩,自言自語道:「好啦——擁有這麼純粹心靈的你,又能帶來什麼渴望給我呢,我可是很期待的,特別在你面前安排這齣好戲,要好好想個法子對付我喔,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。」

惡魔很快地沒入空中,驚魂未定的安娜這才明白,原來惡魔要的並不是聲音,而是聲音裡蘊含的渴望。是追求物質欲望的他們,一步一步地讓自己落入圈套,飽含意欲的聲線呀,何時成熟、何時收割,原來始終被操弄於惡魔的鼓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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